【活动报导】边缘之笔:那些写进来、也写不进来的事
刚过去的周六下午,《乡土、饮食与记忆:跨南洋田野笔记》作者安焕然和星洲日报副刊主任黄俊麟在诚品吉隆坡进行对谈。
在对谈中,安焕然和黄俊麟就有讨论到为何以前的星洲广场可以容纳类似安焕然这类从比较边缘的角度所写的文章。黄俊麟分享道,早期的星洲广场是一份很理想的刊物,可以容纳一些很学术的文章,也不接受任何广告。但他接手星洲广场时,报馆已经式微了,没办法继续维持理想的星洲广场,于是版面被缩减,也转型成时事评论。但当时是马哈迪担任首相,政治环境非常高压,要对时事或政治进行批评需要用寓言的方式来谈,好比说曾毓林的〈大话西游〉。于是黄俊麟思考要如何在这种环境下让读者可以开阔视野,想到的就是从文化着手,便邀请了一些从事田野或文化专业的作者来广场写专栏,比如李永球、欧阳珊、张集强等等。而安焕然则是提到自己开始写专栏时,刚从台湾台南成功大学就读硕士回来,台南就属于台湾的一个“边缘”,他后来回到自己的家乡——新山任职时,也是一个边缘,于是他就把专栏取名为〈边缘评论〉。但台南和成功大学在当时就已经有很强烈的本土意识,并且在进行乡土的研究,这也影响了安焕然的研究方向。不过边缘的视角有时候可以看到更多,安焕然用湖水和石头做例子,称在石头引发的湖水涟漪里,最外层的涟漪才是视野最宽阔的。
安焕然也有提到一些田调的经验,他认为做田调要有求真的精神,比如他曾经到Batu Pahat的一个小镇Parit Raja做田调,那里有一条小路叫Jalan Sekolah,当地人告知说这条马路原本叫做“曾伯元路”,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改成Jalan Sekolah。在研究后,发现了许多“曾伯元路”的证据,于是在写了一篇1000多字的报导,加上把所有证据都给市政府后,这条马路最后被修改回原本的名字。书中提到寻找甘蜜的过程,安焕然也有提到后来的发展,他们尝试把甘蜜带回学校种植,却失败了两次。不过他们发现甘蜜在廖内群岛还有种植,于是安焕然的学生和新山中华公会的一些理事及朋友就一起到廖内群岛学习种植甘蜜,后来试种成功,也逐渐推广到柔佛其它社团和学校里种植,甚至连森美兰的学校和社团都有种植甘蜜。安焕然认为这就是田野教育重要的原因。
在对谈时,黄俊麟有就安焕然书中“肉骨茶”起源提出自己的看法。安焕然在书中有提到“茶”在古代其实是汤药的意思,所以肉骨茶就是“肉骨汤药”。黄俊麟则是有提到自己曾经跟马来西亚饮食作家林金城就这件事情进行讨论,林金城说“肉骨汤药”的答案会是一个理想的答案,但很多时候,一个食物的命名不会是一个理想的命名,而是由煮食物的人和吃食物的人来命名的。所以肉骨茶的名字有可能是以讹传讹、各种不同的说法混杂而成导致的结果,无法决定哪一个说法才是对的。不过安焕然在回应时也提到自己的想法只是一家之言,他写肉骨茶的文章时,林金城也有进行反驳,说目前只看过菊花茶、凉茶这种有疗效的饮料会冠上“茶”的名字,但没有看过有“肉”的汤药被冠上“茶”的名字。直到2021年,安焕然才在新加坡国家图书馆的旧报纸找到1930年代的新加坡码头工人吃肉骨茶的报导,因此巴生的肉骨茶起源说就存疑了。而且安焕然也找到有“肉”的汤药被冠上“茶”的名字——“牛肉茶”,虽然这是香港的食物,也已经被淘汰了,但至少有其它例子可以证明。安焕然最后说希望研究饮食文化的朋友可以找到更进一步的证据,好证实肉骨茶的起源。
现场一个半小时的对谈,安焕然和黄俊麟都分享了许多非常充实的内容,让现场的观众听得津津有味。而安焕然提到的许多田野经历也让我们对马来西亚的田野调查和教育有更多的了解。《乡土、饮食与记忆:跨南洋田野笔记》一书中还有收录许多安焕然对田野、华人历史和文化的反思,对此感兴趣的朋友都欢迎买来看看。